在被误诊为艾滋病患者的那几年里,为了报复社会,25 岁的小周和许多女孩发生性关系,想把那些健康的生命拉入和他一样的深渊。他不断问自己,「为什么不去惩罚这个混蛋的世界?」从此以后,他活得不再像人,而是像鬼。 大概是 10 年前吧,艾滋病还是一个让人闻之变色的可怕词汇。
一旦你和这个词有了关系,就意味着你的一生已经终结。
那时候我认识了小周,一个长得很帅很帅的男生,连男人见了,都会觉得赏心悦目。
当时他 25 岁,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。但当他坐下来以后,第一句话就让我震惊:「我是艾滋病患者。」
我说:「你希望我怎么帮助你?」
他耸耸肩:「我只是想找一个树洞。得了这个病以后,我已经众叛亲离,没有人会靠近我,也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了。」
奇怪的是,他嘴里说出的话和面部的表情完全不一致,他的话让人心酸,表情却轻松愉悦。
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比言行不一更痛苦的事儿呢?这就好比你戴着面具,永远站在舞台上,不停止地表演同一出戏,可你真正想表达的东西,却也永远覆盖在这面具之下。
嚎啕大哭不是悲伤,而是释放,有一些悲伤是隐形的、压抑的、看不到的。
我知道,我需要等待,他的痛苦之门才会向我敞开。
一次献血,让我从万人迷变成了万人嫌
「你知道吗?我在幼儿园的时候,就有女孩跟我表白。」小周笑着说:「我第一次性生活,发生在 12 岁。我知道你们心理咨询师很喜欢问原生家庭,我的原生家庭和柯南很像。」
小周的爸妈十分恩爱,他们一起开了一家旅游公司,常年都在国外工作。小周从幼儿园开始,一直到大学,每年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 1 个月。他们给小周的爱,都是可以计算的:那就是零花钱。在这方面,他从小就是个大富翁。
从那时候起,他女朋友就没有断过,我问他到底交往了多少个女生,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了。连他的老师都说,如果他能把泡女孩的心思用在学习上,他早就考上清华北大了。
最后,他考上了一个外国语大学,那里是美女的天堂。
很快他就成为大学里远近闻名的校草,身边美女成群,有很多男生都看他不顺眼,想去收拾他。
但还没等别的男生收拾他,他就被命运狠狠地收拾了一顿。
在一次学校组织的献血结束后,班主任找到他,神情紧张地说,他的血检显示他可能有「不明疾病」。当时他没太在意,但从班主任「如临大敌」的表现中,他感到了一丝恐慌。
老师陪他去了疾病监测中心,当他看到监测中心外面有「艾滋病」三个字的牌子的时候,他立刻慌了。
医生告诉他,他的血检结果是 HIV 阳性,简而言之,他就是艾滋病患者。
他很难回忆起接下来发生什么了。他只记得老师看到他惊慌失措的表情后,手伸到半空中,又停住的尴尬。
然后他被带到校保卫科,被训诫了一番后,要求他提供近 1 年内和他上床的「床友」名单。他勉强写了三十多个名字后,又加了一个「等」字。
老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:「什么叫等?」
「还有一些是社会上约炮的女孩,我不记得名字。」
「那有多少是没有采取避孕措施的?」
他想了想:「都采取了,但是有一些情况是,最后太兴奋了,就拔了,无套做的。」
「具体是谁?」
他努力回想,发现绝大多数时候,他都是在喝醉状态下的:「我不太记得了,喝断篇了。」
老师说:「你写的这些都是本校的学生?」
他笑了:「是的。」
老师长叹一声:「要我说你什么好?平时看你文质彬彬的,怎么跟个野兽一样?」
他说:「老师是在夸奖我吗?」
「这个时候,你还有心思开玩笑?」老师摇头。
等到他回到宿舍的时候,发现宿舍里人去屋空,他是艾滋病患者这件事,已经传开了,他的室友们一致要求换宿舍。
从此以后,他和所有人之间都有一堵无形的空气墙,他身边两米之内不会有任何人靠近。有一次他走在校园里,还有人往他身上扔了一个可乐瓶,里面全是尿。
很快,班主任老师找到他,戴着医用口罩,离他至少有 1 米远。班主任告诉他,现在他已经是校园里的不安定因素,很多学生的家长都提议让他休学,学校很难承受这种压力,所以问问他的意见。
他知道,所谓的「征求意见」就是「劝退」了。
他痛快地答应了,因为他早就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。
走的时候,他没有拿任何东西,包括他的手机。几乎所有和他交往过的姑娘都去做了检查,奇怪的是,没有一个人被感染,但他还是被所有人拉黑了。
父母专程飞回国内看他,还对他表示了鼓励:「没关系,爸妈帮你想办法,现在国外的医学很发达,一定有办法的。大不了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,重新开始!」
他一时激动,想和这么说的妈妈来一个拥抱,但当他站起来的时候,发现妈妈一边微笑着一边往后退。
虽然只退了一小步,却是咫尺天涯。
他知道,他从此就不再是个「人」,而是一个「鬼」了。只有鬼,无人可近,连自己的父母都害怕嫌弃。
父母给他安排好去美国的医院,办好签证后就匆忙走了,他需要在家里待一个月,然后跟着他们去美国做检查。
他试图联系过他的哥们,都是发小。大多数人接通电话的第一句就是:「听说你得了艾滋病退学了,不是开玩笑吧?真的假的?」
他笑笑说:「是啊,千真万确。好久没玩篮球了,怎么样,约一个?」
那边要么挂电话,要么支支吾吾:「哎呀,我这一阵特别忙,有机会再约,哥们多保重啊!」
他实在不习惯这种生活。
「你知道,我从小到大,身边从来不缺朋友,基本上没自己一个人待过。」他看着天花板嘟囔着:「我打游戏,我看美剧,我在跑步机上疯跑,可是时间还是过得很慢。我好像住在一个孤岛上,外面的世界人来人往,但是都已经和我无关了。」
正当他无所事事、在家里呆着看电视的时候,有人敲门,原来是他的表妹小慧。小慧从小就是他的迷妹,特别崇拜他,最近刚回国,就来找他玩。
小慧说:「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,到你学校去,同学都说你退学了,发生了什么?」
他苦笑,本想告诉她一切,但转念一想,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和人「面对面」聊天了,就和小慧聊了起来。
2 个小时后,门又敲响了。他打开门,这次是小慧的妈妈,也就是他的舅妈,正一脸紧张地看着他,然后大叫:「小慧啊!家里有事儿!你赶快出来,妈妈跟你有话说。」
他直直地盯着舅妈,舅妈的表情有些不自然,低声说:「你…你没怎么着小慧吧?」
他哈哈大笑:「放心舅妈,我没有把艾滋病传染给她。」
小慧听了脸色发白,舅妈更是快晕过去的样子。
小周身子一让,小慧像百米冲刺一样冲出门,母女两人逃之夭夭。他回身一看,小慧的手机还遗落在沙发上,他用力把手机摔向窗外,失声痛哭。
使用 App 查看完整内容目前,该付费内容的完整版仅支持在 App 中查看
|